各自安好是给对方最大的关照
遇初
我一直以为,我和弟弟过着不同的生活,他的人生半径是家周围不超过20公里,而我想浪荡世界。等大家都人到中年,突然发现,生活的很多本质大同小异。
22个月,是我们之间的岁数差距。母亲说,做姐姐的,该让着弟弟,他小。哼,我狠狠瞪着他,长100岁也比我小,为什么不给我生个哥?
父母多少有些偏心。我考不了高分,少不了被骂;
弟弟作文写不好,母亲就让我帮他。父亲偶尔也会背着我给弟弟零花钱,他买了零食来显摆。说好的一人洗一天碗,我洗碗那天,他把橱柜里所有的碗盘都洒上汤汤水水;
等轮到他,父亲时不时挺身而出。弟弟偷偷拿了父母的钱,然后用一根冰棍“贿赂”小伙伴,让他作证说看见我买零食吃。母亲信以为真责罚我,父亲知道真相后,哈哈一乐,似乎得意于儿子的聪明,轻描淡写地“训斥”:“以后不能这样!”我气得直哭,很长一段时间夜里哭醒,梦见自己被人冤枉。
父母对弟弟的偏袒让我心生怨怼,开始和父母冷战,并下定决心要离家而去。弟弟照旧淘气,没少让父母操心,可责骂之后,有说有笑,心无芥蒂。我则暗自较劲,不争不吵不理,高考的一二志愿填写的都是外地的大学。父母很是不屑:“全省就招一个两个的学校,你能去?”等录取通知书寄来,父亲还在外地出差,母亲愣了半天:“你还说走说走了?”
离家时,弟弟送我,看着站在眼前的“坏家伙”,我竟然想不清他啥时候就高出我那么许多,拎着大包小包走在前面,居然还有点儿帅!打打闹闹、争争吵吵、委屈抱怨,十多年一起长大的日子,就在列车开动的那一刻被抛在了身后。弟弟跟我挥手,大喊:“姐,好好念书,读个研究生出来!”
父母没有送我去外地读书,却把弟弟送进离家10公里的大学,周末做了好吃的等他回来,招待他的“狐朋狗友”。弟弟一直在父母身边,读他们看好的大学和专业,进他们选定的“好单位”,不像我,躲得远远的,读书、工作、结婚,几乎不跟他们商量。
读书的那些年,我从来没给弟弟写过信,他偶尔会寄张贺年卡,写几句稀松平常的祝福语。他有了女朋友,我不怎么喜欢,也没说反对的话,你情我愿的人又不是我。我带男朋友回家,弟弟一口一个哥地叫,悄悄跟人家说:“我姐啥都好,就是脾气倔,你让着她。”
俩人过自己的日子,没有特别亲近,也没有刻意疏远。等父母步入老年,突然发现,原来彼此一直是对方的依靠。弟弟打电话问:“姐,医生说咱妈的心脏得放支架,咱用进口的还是国产的?”我这才知道,母亲突发心脏病,住院了。
父亲病重,我在病危通知单上签字,医生说:“你得跟你哥说一声。”我没好气地回:“那是我弟弟!儿女承担的责任相同。”我一直不觉得,我是姐姐,就该管着弟弟。何况,强加的义务,恕不担待。
弟弟面临工作的调整,征求我的意见,我们时不时通话,讨论利弊。其实知道,我的很多建议没有多大用处,只不过作为一个旁观者,会更理智和冷静。弟弟的婚姻出现问题,跟我抱怨他的种种不满,我告诉他,我也曾100次地想过离婚,婚姻不是你要什么,而是什么你不能放弃。冷暖自知,外人看到的只是表象。
人生也一样,旁观者所见,是隐藏、过滤、选择后的内容。就算父母兄弟,至爱亲朋,所谓的感同身受,也只是尽可能地理解。彼此之间,从来都有分寸和界限,懂得各自的不易,尊重別人的选择,不强加于人,不勉为其难。最好的姐弟,是没事的时候,打个电话聊聊天;
有事的时候,知道有人会帮你。
各自安好,就是给对方最大的关照。
(摘自《中国青年报》)(责任编辑 辛彩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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