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地区基层党政干部学习意愿研究
摘要：为建设马克思主义学习型政党，提升党史教育的实效性，课题组针对学习意愿影响因素这一问题，对西部地区N市基层党政干部开展了问卷调查。研究发现，绩效期望、风险感知、努力期望、社会环境等是影响党政干部学习意愿的重要因素，影响党政干部学习意愿的年龄结构呈U型特征，学历水平影响党政干部的努力期望和风险感知，另外，党政干部学习意愿受社会环境因素影响明显。影响学习意愿提升的主要问题是绩效期望中功利因素对学习意愿的驱动作用较大、工作难点与学习培训内容衔接不够紧密、学习教育政策执行不够灵活等等。建议从总体方略、优化方略、具体方略等方面提升西部地区党政干部的学习意愿。
关键词：党政干部；
学习意愿；
西部地区
中图分类号：D262.3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2095-5103（2021）05-0095-06
基金項目：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基金项目（19YJC710091）；
广西高等教育本科教学改革工程项目（2019JGA284）。
作者简介：肖海燕，河池学院经济与管理学院副教授，博士。
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明确指出，“要增强学习本领，在全党营造善于学习、勇于实践的浓厚氛围，建设马克思主义学习型政党，推动建设学习大国。”建设学习大国蕴含着治国与治党高度统一的战略思想，回答了如何通过学习支撑国家发展和民族复兴的历史难题，其根本要义就是通过学习教育把马克思主义国家学说和政党建设思想融合在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中。在此背景下，提升党政干部的学习意愿是建设马克思主义学习型政党的重要举措。
党中央一直高度重视党政干部学习教育问题，在中国共产党建党100周年之际明确将党史教育贯穿2021年全年。在此背景下，分析研究党政干部学习意愿问题，对于提升党史教育的实效性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但是，一些研究显示，我国党政干部学习教育仍存在一些问题。比如，2008年人民论坛《千人问卷》调查组就发现，受调查者中54%的干部表示学习培训有外在压力但没有内在动力[1]；
赵耀宏将领导干部学习动力不足概括为“不爱学”“不真学”“不深学”“不愿学”等几种类型（2008）[2]；
俞可平分析认为，学习培训的巨额投入并没有真正激发党政干部对学习成果的内化吸收（2014）[3]；
胡威等研究发现，西部地区基层公务员整体学习意愿还处在负面水平（2013）[4]，该研究结论引起了笔者对西部地区基层党政干部学习意愿研究的长期关注，并于2016年10月至2019年12月期间，对广西H市、四川Z市所辖县乡两级党政干部进行了非结构式访谈，初步了解其学习意愿及影响因素。为精准分析党政干部学习意愿、提升党政干部学习培训实效，课题组根据《2019-2023年全国党员教育培训工作规划》关于完善学习需求调研的要求，于2020年8月对广西N市的基层党政干部进行了学习意愿问卷调查，以期发现西部地区基层党政干部学习意愿水平的变化，并探寻提升其学习意愿的有效路径。
一、西部地区基层党政干部学习意愿调查的研究设计
党政干部学习意愿问卷设计参考了UTAUT模型（Unified Theory of Acceptance and Use of Technology）[5]的经典文献。UTAUT经典模型是文卡塔斯（Venkatesh）教授等人在整合信息技术接受、行为采纳与行为激励等多个模型的基础上，将绩效期望、努力期望、社会影响和便利条件等提炼为对行为意向产生关键影响的4个因素。课题组根据UTAUT模型的理论内容，结合前期访谈资料分析，在自变量中增加了“感知风险”，以反映影响基层党政干部学习意愿的各种风险和压力，提出如下假设：
H1：绩效期望正向显著影响党政干部学习意愿。本研究将绩效期望定义为：党政干部认为学习培训对改变或改善现状有用处、对未来职业发展有价值、对完成困难的工作任务有帮助，从而会增强学习意愿。即学习培训的价值或用处越大，党政干部的学习意愿就会越强烈。
H2：努力期望正向显著影响党政干部学习意愿。本研究中，努力期望是一种与学习培训内容及组织管理有关的认知期望。党政干部学习培训的组织过程顺畅、内容有吸引力、学习难度不大且易学易用等，党政干部在培训过程中就会感到轻松愉悦，学习意愿则越强烈。
H3：社会影响正向显著影响党政干部学习意愿。本研究将社会影响定义为五个方面，包括单位领导与权威人士、社会舆论与媒体大众、工作单位与同事、亲戚与朋友、家庭成员等，并认为周围人群的支持和鼓励可以提高党政干部的学习意愿。
H4：便利条件正向显著影响党政干部学习行为。本研究将便利条件定义为对学习行为有直接促进作用的技术条件以及外部资源与帮助。研究假设认为充沛的技术条件、便利的资源，可以推动党政干部自觉学习。
H5：学习意愿正向显著影响党政干部学习行为。学习意愿是一种表征学习态度和认同程度的心理倾向。本研究中，党政干部学习意愿是指党政干部愿意接受学习培训的心理程度，通过对学习培训必要性评价、学习培训的期待、投入学习培训的主动程度等进行测量，研究假设认为，学习意愿越强则党政干部学习行为越主动。
H6：感知风险负向显著影响党政干部学习意愿。
H7：感知风险负向显著影响党政干部学习行为。
本研究的“感知风险”因素是指党政干部参加学习培训时主观上估计要承担的风险或损失，如参加学习培训需要投入一定的时间、付出一定的精力，还可能因为学习培训不达标带来政治惩罚而产生担忧、焦虑、逆反等负面心理。研究假设认为，党政干部在学习培训中感知风险越高，学习意愿就越低，学习行为也就越消极。
二、西部地区基层党政干部学习意愿调查结果分析
课题组共发放问卷400份，回收有效问卷344份。问卷采用李克特五点量表法，1、2、3、4、5分分别代表“非常不同意”“不同意”“一半同意”“同意”“非常同意”。采用SPSS22.0对收集到的样本数据进行信度与效度分析。结果分析表明，调查量表及各变量的Cronbachα系数都大于0.70，说明量表及各维度具有较高的内部一致性，也说明问卷总体上具有较高的可靠性。效度检验采用因素分析法求出量表的构建效度，KMO值为0.887，Bartlett值为2162.609，显著性概率值P=0.000，达到做因子分析的要求。党政干部学习意愿影响因素主要是社会影响、努力期望、绩效期望、成本风险等四个因素（见表1）。
提取方法：主成分分析。旋转方法：Kaiser标准化最大方差法。a.旋转在6次迭代后已收敛。b.特征值及方差：1=2.933（17.252%），2= 2.616（15.386%），3=2.554（15.022%），4=2.282（13.426%），5=2.165（12.737%）。
采用Amos22.0软件对样本数据进行参数拟合和假设检验。模型拟合指标基本达到建议值（x2/df=4.206，GFI=0.828，AGFI=0.819，NFI= 0.899，CFI=0.863，RMSEA=0.071），说明模型拟合度尚可。研究假设H1-H6均得到實证数据支持。由于感知风险对学习行为影响路径系数为-0.114，P=0.151，没有通过显著性水平检验，故而研究假设H7不成立。各变量之间的路径系数如图1所示。主要研究结论如下：
1.西部地区基层党政干部学习意愿明显提升
调查结果显示，西部地区基层党政干部学习意愿均值为3.918，学习行为均值为3.693。变量均值在3.0以上，说明对测量项偏向同意态度的党政干部占多数。可见，近年来党中央加强基层党政干部学习培训的政策取得实效，西部地区基层党政干部学习意愿处于负面水平的问题已得到根本性扭转，学习意愿有明显提升。
2.党政干部学习意愿存在正向与负向影响因素
西部地区基层党政干部学习意愿主要影响因素有绩效期望、努力期望、社会影响、感知风险等，其中绩效期望仍旧是主要的正向影响因素，路径系数为0.478，而感知风险是负向影响因素，对学习意愿产生影响的路径系数为-0.364。另外，实证研究也证明，提升学习意愿和改善学习便利条件对推动党政干部学习行为产生直接影响。
3.党政干部学习意愿的年龄结构呈U型特征
研究显示，调查对象中31～40岁、41～50岁年龄段的党政干部学习意愿显著低于30岁以下和51岁以上党政干部，呈现两头高、中间低的U型年龄结构特征。在实地调查与访谈中也发现，近年来社会发展、科技进步等外在环境给党政干部带来较大工作压力和学习需求，年龄偏大的党政干部反而表现出更为急切的学习愿望，其学习意愿明显高于其他年龄段的党政干部。因此，如何引导30～50岁年龄段党政干部避免陷入学习意愿“洼地”是值得思考的现实问题。
4.学历水平影响党政干部的努力期望和风险感知
研究发现，感知风险对党政干部学习意愿的负向影响是客观存在的，党政干部学历越低越影响其对培训组织、学习过程、学习内容、学习难度等方面的努力期望，也越容易产生“不完成学习任务惩罚风险很大”的风险感知，并采取被动学习策略，如在网络课程学习中采取代学代考等消极应对行为。N市的调查样本中，具有本科及以上学历的党政干部占68%，其中硕士以上学历占比不高，而具有大专及以下学历的党政干部却占32%，学历水平偏低的现状严重影响基层党政干部学习意愿提升与学习行为养成。
5.基层党政干部学习意愿受社会环境因素影响明显
在乡镇或街道工作的基层党政干部受社会因素影响程度显著高于其他层级党政干部，尤其是“社会舆论与媒体大众”“领导与权威人士”等话语权因素对基层党政干部学习意愿影响较大，说明基层党政干部学习意愿更容易被环境影响。
三、西部地区基层党政干部学习意愿提升的主要问题
1.绩效期望中功利因素对学习意愿的驱动作用较大
西部地区党政干部学习意愿受绩效期望的影响最为突出。从理论上来说，提高绩效期望可以明显提高党政干部学习意愿；
但因子分析显示（表1），学习培训“对未来职业发展有价值”“对改变或改善现状有用处”，相对于“对完成困难的工作任务有帮助”而言，前者更能激发基层党政干部学习意愿，说明功利因素对学习意愿的驱动作用较大，需要加以制度规范与重点引导，降低基层党政干部学习心理扭曲的风险。
2.工作难点与学习培训内容衔接不够紧密影响学习意愿
受访中有党政干部提到，教育培训内容较多，线上和线下形式都有，但课堂讲授方法居多，有针对性的解决实际工作难题的学习不多，团体项目型或任务攻关型学习较少，这导致学习动力不足。在“我近期主动参与学习教育活动”和“我长期坚持参加学习教育活动”两个问题中，问卷调查显示，具有主动学习行为和养成学习习惯的党政干部分别占51%和52%，说明党政干部学习教育在一定程度上还依赖制度的强制性约束。
3.党政干部学习教育政策执行不够灵活
《中国共产党党员教育管理工作条例》和《2019—2023年全国党员教育培训工作规划》对党政干部教育培训的主要内容、方式方法、教育管理等方面都有原则性的顶层设计，地方党政组织在执行中，应根据学习条件、学习需求进行灵活调整，以满足党政干部的个性化学习需求，但问卷调查显示，地方政府在这方面做得远远不够。
四、全面提升西部地区基层党政干部学习意愿的建议
在学习型社会构建的大背景下，综合考虑各种因素，建议从总体方略、优化方略、具体方略等方面全面提升西部地区党政干部学习意愿。
1.提升西部地区党政干部学习教育的总体方略
（1）坚持党性原则不动摇
其一，坚定学习培训内容的政治方向。党政干部学习培训内容必须坚持以党的旗帜为旗帜，以党的使命为使命，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为核心，保证社会主义方向不偏差。其二，明确学习培训实效性的检验标准。检验党政干部学习培训工作成效的标准在于其是否真正学深悟透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是否真正具备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政治自觉与执政定力。
（2）为基层党政干部创造便利的学习条件
其一，给予技术支持。西部地区的组织部门要整合并充分利用现有的信息技术手段，主动寻求学习教育技术革命，搭建智能学习、在线学习、移动学习、泛在学习等共建共享平台，提高电脑、手机、电子阅读器等学习终端设备的技术兼容性。其二，提高学习资源易得易用性。搭建基于区块链技术的智能化学习资源库，创新合作教育模式，为党政干部打造学习教育资源共享、信息流通便利的学习环境。
2.提升西部地区党政干部学习意愿的优化方略
（1）建立合理的学习绩效考核机制
其一，建立学习教育成效考核制度。如考核项目任务型学习教育是否解决了新形势下新问题或者重点领域的关键问题，专项能力提升型学习教育是否提升了党政干部的执政能力等，通过正向激励强化党政干部的学习意愿。其二，建立考核结果的应用机制。让学习教育成效考核与党政干部绩效期望之间形成关联，将考核结果应用于基层党政干部选拔培养、党政干部公开遴选等方面，建设基于学习教育成效考核的党政干部职业发展通道，以此提升党政干部的学习意愿。
（2）营造良好的党政干部学习氛围
其一，要帮助党政干部树立终身学习的理念。各级党政组织、社会舆论等要对党政干部学习教育活动给予大力支持，如进行书香城市建设、学习型政党建设等等。其二，净化学习风气。严肃党政干部学习培训任务，以“四风建设”为契机改善学习环境和学习风气，严禁代考代学、“在线”不“在学”等行为，坚决反对走形式、走过场的学习教育活动。其三，推动形成党政干部自觉学习的氛围。积极推广“共产党员”教育平台、“学习强国”学习平台，通过多种途径、多种形式组织学习讨论、学习反思，关注党政干部的个性化学习需求，培养其学习意识，激发其学习愿望。
（3）改善党政干部的学习实现形式
其一，科学设计学习内容，合理安排学习进度。针对西部地区党政干部学历普遍偏低的现状，要注重因材施教、因势利导，增加学习成果或工作技能的可模仿性、可应用性，在传统的理论讲授模式外，要多增加学习体验与启发诱导，如开设专题工作坊、仿真模拟室等。其二，有效整合学习资源，创新学习培训模式。利用好各级行政学院、干部培训基地、广播电视大学、科研院所等优质资源，使学习培训成为吸引力大、实用性高、操作性强的成长阶梯，如全国干部教育培训浙江大学基地开发的全场景学习闭环的云端教学新模式OMO（online merge offline）就是可借鉴的样本。其三，加强学习培训的质量管理，使学习培训规范有序。具体包括：加强党政干部学习培训的业务流程管理和制度规范建设，加强学习培训实施机构的资质审查和能力评估，加强学习培训资源的政治审查和学习培训的信息安全保障等。
（4）降低党政干部学习压力的心理感知
其一，改善党政干部对学习教育的心理认知。帮助党政干部树立个人的学习成长与党组织的学习培训同向同行的理念，减少强制性、惩罚性制度约束，增加学习教育的实用性、有效性。其二，转变学习场景。创建有利于工作难题破解的对话沟通型学习实践方案，创设有利于增进组织间信任与互动的团队学习项目，努力营造适合各年龄阶段、各学历层次、各岗位特征的地方特色型学习培训模式，搭建数字化、智慧化、人本化的学习培训场景。其三，探索设计柔性管理方法，如树立学习榜样、奖励学习标兵、弹性学习制度等，提升黨政干部参与学习教育培训的主观意愿。
3.提升西部地区党政干部学习意愿的具体方略
（1）认真布局党政干部党史教育的地方性方案
其一，制定地方性学习教育长期规划。根据新时代西部大开发新格局、新蓝图，提前规划研究参与和融入西部陆海新通道、“一带一路”建设等相关学习教育内容，围绕工作难点、重点、关键点开展学习教育活动，构建多元化学习的技术网络与大数据平台，在学习资源共享、工作成果交流、技术方法探索等方面对接先进地区、发达地区，学习这些地区的先进经验。其二，开发应用红色教育资源。结合西部地区红色资源，设计学习教育培训体系，形成党史教育布局与学习教育培训有机结合的良性互动局面，指导党政干部在干中学，攻克工作难点，解决棘手问题。
（2）开展高质量全覆盖的学习教育活动
新时代西部大开发、大保护与高质量发展对党政干部学习教育提出更高要求：其一，加强以经济治理、社会治理为核心的专项学习教育活动，针对社会公共危机高频扩散化、边疆民族事务复杂多样化、宗教信仰问题敏感脆弱化等现实问题，应重点开展治理创新、危机管理、边疆稳定等方面的学习教育活动，增强西部地区党政干部的工作实践技能。其二，提高专项学习教育培训的覆盖范围，重点向基层党政干部倾斜。应多开展面向大多数基层党政干部和基础岗位党政干部的学习教育实践活动，如可以学习浙江省“最多跑一地”改革的地方治理经验，通过具体工作任务与学习摸索相结合的方式，破解政策传播、政策模仿、政策创新中的工作难题，助推西部地区党政干部地方治理效能提升。
（3）重视学习教育的政策激励与技术支持
其一，提高激励性政策工具的使用。研究显示，现行的党政干部学习教育政策，以管制性政策工具为主，激励性诱因工具应用较少，可以适当拓宽自主学习范围，增加多种激励方式，如西部地区党政干部学历层次偏低，这对努力期望、风险感知产生较大影响，可以尝试建立同等学力认可的政策支持，尝试打通学历教育与党政干部学习培训选修课程学时互认的学习资历框架，构建党政干部学习新通道。其二，建设智慧型学习教育组织管理机构，及时探测党政干部学习教育过程中出现的问题。如，可应用大数据分析技术，从海量信息碎片或网络行为痕迹探测不同年龄、学历、职务党政干部的学习需求、学习意愿、工作困难，及时完善学习教育管理、学习绩效激励、学习团队建设等相关制度。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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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俞可平.中共的干部教育与国家治理[J].中共浙江省委党校学报，2014，30（3）：5-11.
[4]胡威，蓝志勇，杨永平.西部地区基层公务员学习意愿及其影响因素研究[J].公共管理学报，2013，10（4）：68-74+140.
[5]Viswanath Venkatesh，Michael G.Morris，GordonB.Davis，FredD.Davis.UserAcceptance of Information Technology：Toward a Unified View[J].MIS Quarterly，2003，27（3）.
责任编辑：赵春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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